个案背景
珊珊是一位二十三岁中度智障女性。她自出生就给父母遗弃,由外公及外婆抚养成人。珊珊在七至十六岁期间入读特殊学校,离校后,她曾在庇护工场工作,后来却因工作表现未如理想而被辞退。自三年前开始,她接受了展能中心暨宿舍的服务。一般而言,她能完成基本的自理活动,亦可与别人作简单的言语沟通。
问题表现
一直以来,珊珊在中心的人际关系很差。她非常多言,更会随意骂人或诅咒别人,令其他学员和中心员工甚为反感,而后者更觉得她很多时只是想引人注意。
自一年半前,珊珊开始常常将物件抛入坐厕,并将它们冲掉。她抛弃的东西多为日用品(如牙刷、毛巾)和衣物(如胸围、内衣裤),部分物件是她自己的,其余的则属于别的学员。由于物件堆积而引致粪渠淤塞了三次,令中心花了不少金钱来清理和善后。中心社工曾质问珊珊何以把物件抛入坐厕,她表示因为那些物件已破烂,所以要丢弃;当社工指出它们并未如她所说般破烂时,她只得无言以对。社工曾尝试了很多不同的方法惩罚珊珊,例如停止训练、责骂她、不准她外出活动等,但成效不大。因此,社工转介这个个案给笔者,谘询如何解决珊珊将物件抛入坐厕这个行为问题。
行为评估与分析
一般来说,在处理智障人士的行为问题时,首先要清晰具体地界定问题行为。继而作出有系统的观察和记录行为出现的情况,包括行为出现前的环境因素─前因(antecedent)和行为出现后的环境反应─后果 (consequence)(蔡敏华及何伟仪,1984)。最后,藉着观察和记录所得的资料,对该行为出现的成因(cause)或功能(function)作出分析及评估,从而制订合适的介入方法(Morris, 1985;Martin & Pear, 1996)。这样的分析和评估十分重要,因为如果介入方法未能针对行为的成因或功能时,它们的效用通常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Pyles & Bailey, 1990)。
在问题评估和分析方面,笔者没有坚持要求社工再重新有系统、按部就班地去观察和记录珊珊的问题行为。取而代之的是:笔者与社工一起审阅她以往的纪录资料,尝试推敲问题行为的成因或功能,继而商议可即时推行的介入方法。
从记录的资料显示,在过去一年多,珊珊平均每月将物件抛入坐厕六点二三次,而当中约有半数是她主动向职员自首的。同时,社工亦表示她一直以来和其他学员及职员的关系不佳,但她很多时会主动去与职员攀谈,甚至谩骂他人来引人注意。综合而言,珊珊将物件抛入坐厕的一个可能动机是引起别人关注。笔者与社工从这个推敲出来的结论来制定介入方法,并决定在推行后再检讨成效。
介入策略
(一) 针对珊珊将物件抛入坐厕这个行为,制定及推行赏罚计划。在笔者与中心职员的检讨中发现,以往,中心职员侧重于施行惩罚;但并没有严谨订立惩罚内容,亦没有用较长时间贯彻执行,因而减低惩罚方法的有效性 (Martin & Pear, 1996)。和笔者讨论过这些问题后,社工同意会清楚列明对珊珊行为的要求和赏罚程序,更会定期向她说明,并与她检讨她的进展。这样不但可加强珊珊的参与动机,更提供了一个机会让她获得正面的关注 (positive attention)。在惩罚内容方面,由于珊珊可能基于想引人注意而出现问题行为,在这行为出现后,中心会以一段较长时间隔离 (time-out) 作为惩罚,减少她原先期望可以得到的社群接触和关注。此外,为加强惩罚的阻吓作用,社工亦会在珊珊将物件抛入坐厕后,要求她使用便椅一天。
(二) 针对珊珊期望有别人更多的关注,社工会提供较多机会让她协助打理家舍或其他事务,并留意较多给予鼓励和赞赏。平日,社工亦增加主动接触珊珊,尝试与她建立一个正面的关系。
结果
在介入计划实施后的首月,珊珊将物件抛入坐厕的行为减少至两次。随后的三个月,这一个问题行为已没有发生。更令中心职员感到意外的是,珊珊其他的行为表现亦有显著改善 (例如减少谩骂别人、增加主动帮忙做家务)。
其后五个月,珊珊将物件抛入坐厕的行为却再次出现,平均每个月有二点六次。这情况可能是由于负责珊珊个案的社工离职,由另一位社工接替,她未能即时适应社工的转变而引起的。同时,这也显示珊珊将物件抛入坐厕的行为,除了想引人注意,或许也会由其他因素引发(例如当她将其他学员的物件抛入坐厕时,可能是藉此发泄她对该学员的不满)。故此,笔者会继续协助社工观察和分析珊珊的情况,从而再检讨及改善介入计划。
讨论
一般而言,在处理智障人士的行为问题时,有系统地采用行为分析和矫正方法通常是恰当和有效的做法。可是,大家亦应明白到这些方法不是万试万灵的妙药,例如,现时有很多智障人士长期的不良适应行为仍缺乏有效的方法去根除 (Pyles & Bailey, 1990)。正如上文珊珊的个案显示,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若该行为问题会引致严重后果,或由于资源限制,未能容许花费额外时间去搜集足够资料,以肯定行为成因才介入,那么,灵活地选取和应用行为分析及矫正的理论才是合宜的行动。
在现阶段,临床心理学家的主要工作是协助及支援前线康复工作者处理智障人士的行为问题。临床心理学家必须充份理解和谅解前线工作者处理个案时的困难和限制,并愿意灵活地去提供谘询,才能共同订定可行及有效的行为分析和矫正程序,来改善智障人士的行为问题。